两位嬷嬷坐在门口，依旧心神不宁，二人对视一眼，神色里皆有怒气，却什么抱怨的话都不敢说。

往日里这两个刁蛮的老女人可不是这副缩头乌龟的做派。只因那白春娘，如今已经不是庆春坊的老板娘了，摇身一变成了这座大宅院中的执事，是她们的顶头上司，随时能捏死她二人，只要她想。

就在这时，一张散发着柔和光芒，像个小人一般的符纸，悄悄地抬开了窗户，从那一丝缝隙中卖力挤了出来，他胖乎乎的，别看单薄，力气倒是不小。

它出来之后，并没有离开，而是继续抬着窗户不放手，这时，缝隙里又钻出来了一个小纸人，这个倒是稍微瘦上一些。

随后，它们俩晕头晕脑的四下看了看，那个胖乎乎的小纸人对着另一个小纸人，快速的比划着什么，随后它便一跃而起，直接贴在了其中一位嬷嬷的身后。

那嬷嬷方才还表情严肃，刹那间，就笑容温和了。

另一位嬷嬷见状有些诧异，她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后背上便也贴上了一个小纸人。

两位嬷嬷相视一笑，用手指互相指了一下，随后便勾肩搭背地坐在了一起，神态动作完全与那两个小纸人一样了。

屋内此时，响亮的巴掌声传来。

两位嬷嬷回头悄悄看了一眼，随后便像是被训斥了一般，急忙回头，不敢再看。

“江...江书年！”吕不周小声叫道。

见他没有反应，吕不周便再次甩下一耳光。

“江书年！”

随后，江书年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，睡意依旧朦胧。

“别...别他娘的睡了！”

吕不周又是一巴掌，江书年才终于清醒了一点。

“你他娘的，不是跟...跟你说了！别拔剑，别...别拔剑！害死老子了！”吕不周满脸的责怪。

江书年说了句：“啊？啥？”

吕不周见他还不清醒，便气地拿起了桌上的茶壶，连茶叶带水泼了江书年一脸。这一下把江书年烫得跳起来叫。

吕不周一缩头，有些不好意思，他以为这茶是凉的.....

江书年终于完全清醒了，他一边摸着滚烫通红的脸，一边说道：“吕不周！林染！林染被人调包了！”

吕不周眯起眼睛，心想，江书年拔剑果然不是无缘无故。

“你...你慢慢说。”

江书年哪里还能平静的下来？

他急忙说道：“我当时就在那老老实实的守着，然后林染就来了！她就说要看看我的剑，我说不能拔，她说没事，她都安排好了，我就给拔了！然后她就冷笑，一掌给我打晕了！”

吕不周点了点头，严肃地说道：“剑离开阵眼，我...我整个人就像是从架子上掉了下来，那...那一瞬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，摔得我好惨，我刚想起来找你，就...就被几个人给...给围了，然后我就在这了。”

“林染呢？”江书年问道。

吕不周一边分析一边说道：“她...她当时跟我不是一...一个布阵方向，我们一人向东，一人向...向西，所以我也不知道，不...不过，据你所说，她肯定是被人抓走或者控制了，就...就像门外面那两个老太婆一样，你...你有没有注意到，她的身上可有什么符纸？”

江书年摇了摇头，他并没有注意什么符纸的事。

他走到窗前看了一眼，门外坐着两个勾肩搭背的老妪，像是好兄弟一样，她二人身后各贴着一个小纸人。

“她二人是你控制的么？”

吕不周只点了点头，门就被打开，那两个嬷嬷笑着走了进来。那两个嬷嬷长得本就难看，如此一笑，更是凶神恶煞。

“别，别，太吓人。”江书年见到那两个嬷嬷，后退了两步。

“别笑！”吕不周呵斥道。

那两个嬷嬷便不敢再笑。

“又...又他娘的搂在一起了！你...你俩！怎么回事？”吕不周说完，那两个嬷嬷便有些不好意思，很快就脸红了。

虽然如此，但依旧没分开。

“要不要我...我给你俩盖床子啊？！给我撒开！”吕不周冲过去一人踢了一脚。

“出去！好好给老子放...放哨！”

两个嬷嬷悻悻地出了屋，坐回门口处的椅子上，二人不敢再搂搂抱抱，生怕主人责骂，但他们摇头晃脑，眉来眼去，很快就又拉上了手。

“我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纸符，她当时状态不对，她走路很慢，而且小碎步，很像一个大家闺秀，林染不这么走路，可我当时没多想。”

“会不会是醒妖教的那个功法？！”

“吸人精血，就可以幻化其形？”

“坏了！林染有危险！”

江书年又惊又急，却见小胖道人摆了摆手说道：“没...没那么快，不会是那个功法，炼化精血很复杂，不是吞噬下去就可以的。”

江书年这才放下心来，他忽然想到了一些细节，“对了，我猜她不是林染，她没有那颗小虎牙！我记得她有一颗很好看的小虎牙！”

吕不周问道：“你...你确定？”

江书年点了点头，他晕倒前最后一幕便是那女人在笑，她肯定不是林染了。

“你...你记不记得她之前什么时候有...有过一点...就是，问题？”吕不周眯着眼睛盯着江书年。

“我...不记得。”江书年说得有些迟疑，他确实从没怀疑过林染。

吕不周沉了口气，认真说道：“我倒是有一些.....”

江书年一愣，“林染早就有问题么？”

吕不周点点头，“当时，我...我们到了平阳顶，没几天，她...她的伤就好了，那时，我知道那些高手要...要来庆城，我想来这里小挣一笔，她也说要...要来，可是，来的路上，我提到了那醒妖老祖，她...她当时神色有些奇怪，像是犹豫。”

“我记得很清楚，她前一刻还信心满满的要与我来一起挣钱，我不知道她...她为什么会有一些犹豫，后来，我俩在...在城外荒地，临时搭了一个窝棚，有三天左右的时间，我都在给那个地方布阵，那段时间她都不在，她再回来的时候，就把你也带回来了。”

江书年想到了那一日，林染来送给了自己一条小黑蛇，当天夜里那条小黑蛇便救了他一命，想到这，江书年往怀里一摸，随后就愣住了。

“小黑蛇不见了！”

“没有人可以拿走它，它吃了我的血，是我的蛊，不可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别人走了！”

江书年有些担心。

“在我昏迷之前，也就是，我去窝棚之前，那一日，我与陈最去拜访过醒妖老祖，那时林染就在那个老家伙身边，像是那个老祖很得意的晚辈一样。”

“那一日，是咱们分别后，我第一次见到林染，她却似乎不认识我了.....”

江书年猛然想到了好多事，在醒妖老祖那里，林染看起来那么陌生，后来，她又跟着自己来到了小院里，送给自己小黑蛇，她看起来又是那么亲切。

还有那天陈最的话，陈最当时问林染为何与那醒妖老祖在一起，又为何现在与我们是一伙了，林染还是说，打个短工而已。

那天陈最欲言又止。

江书年全想起来了，当时因为信任林染，从没怀疑过这些事。

“她当时就...就与醒妖老祖在一起？！还那么近的关系？！”吕不周惊讶道。

江书年点了点头说道：“她跟我说只是打个短工罢了.....”

“打他娘的短...短工！这你也能信？”

吕不周连连叹息，在屋里走来走去。

“你啊，你...你知道为什么越漂亮的女人，越会骗人么？”小胖道人指着江书年，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。

江书年摇了摇头。

“就因为你这种傻...傻子多！光顾着看她...她那漂亮脸蛋去了，脑子都看没了，她可不一骗你一个准吗？！”

“这事就...就对上了，除了那...那三天，她从未与咱俩分开过，那三天里，我在搭窝棚，她则去了这个醒妖老祖那里！”

“可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你呢？”

江书年摇了摇头，他还是不信林染会害他们二人。

“然后，就...就是你说的，她打了个短工，然后还把你救了回来！”